比如那些小到肉眼难见的微生物，会在土里、在海底、在岩石深处和林木根系，与环境中的物质发生矿化作用，形成可以长久留存的矿物质——在科学家看来，它们是生物印记。

　　那换个角度来说，假如我们从一块火星岩石里发现了理应由微生物代谢产生的矿物质，能否倒推出“火星曾存在生命”的结论？

　　根据《自然》杂志9月10日报道，美国宇航局(NASA)毅力号火星车在探索杰泽罗陨石坑区域的过程中，从火星河床里发掘出一块奇特的泥岩样本，其表面竟布满了疑似生物线索的矿物质斑点。

　　毅力号科研团队成员、地球科学专家乔尔·胡罗维茨(Joel Hurowitz)对于新发现感慨万千：自己参与NASA火星探测任务已有二十余年，这次从火星岩石中找到了迄今为止关于潜在生物遗迹的最确凿证据。“线索引入入胜，结果令人信服。”

　　2021年，毅力号火星车带着寻找生命的任务登陆火星表面，此后一直以杰泽罗陨石坑为探索主战场。该地区曾是一片湖泊，有一条河流汇入其中；如今水已干，河床的沉积物仍在，是人类寻找生物遗迹的理想场所。

　　2024年，毅力号于“光明天使”区域(Bright Angel，火星车离开陨石坑前的最后勘探点之一)发现了一种由黏土构成、质地细腻的沉积岩，即前文提到的泥岩；NASA团队激动不已，并将其命名为“切亚瓦瀑布”(Cheyava Falls，在此之前他们几乎一无所获)。

　　切亚瓦瀑布约有35亿年历史，长1米、宽0.6米，表面布满大型白色硫酸钙脉络，脉络间有红色的赤铁矿带，另有少量绿色橄榄石晶体点缀。最引人注目的是泥岩上镶嵌的“豹纹斑点”(leopard prints)和“罂粟籽”(poppy seeds)。

　　“罂粟籽”的尺寸近似人类发丝，呈现深色，似乎含有蓝铁矿(一种磷酸铁矿物)。毫米级尺寸的“豹纹斑点”呈现更大特征结构：深色环状结构可能由蓝铁矿构成，环内则包含硫复铁矿(一种硫化铁矿物)，显灰白色。

　　胡罗维茨推测：“豹斑结构看似由罂粟籽发展而来。后者能不断生长，尺寸越变越大。地球上的蓝铁矿和硫复铁矿通常形成于淡水湖泊、河口水域及沼泽湿地的沉积层。它们是微生物影响环境的典型案例——消耗有机物，生成副产品矿物质。”

　　当然，此二者也可能通过无生物参与的化学反应得到。不过实验室研究表明，硫复铁矿的合成需要加热至约121摄氏度以上，而现有证据显示这些火星矿物形成于更低温度。胡罗维茨表示：“基于目前探测器有限的载荷能力，我们看不出矿物曾经历高温加热的特征。”

　　另一方面，切亚瓦瀑布岩石还含有有机化合物。有碳有氢的有机物是生命的基本构建单元，不过我们也清楚，它同样可以在与生命无关的地质过程中产生。

　　不少学界同行对此次毅力号的新成果表达高度赞赏，同时也对火星生命的存在可能性持谨慎的乐观。他们相信豹斑和罂粟籽证明了“火星曾具备宜居条件”，但也认为“非生物成因的可能性更大”。

　　值得一提的是，毅力号从泥岩上钻取了一部分作为样本“蓝宝石峡谷”(Sapphire Canyon)带回地球。

　　地球实验室里那些无法装载至火星车的精密仪器，将能更精准分析岩石中的各种元素。这些工具或可帮助科学家确认样本特征(如同位素组合)是否符合火星潜在微生物遗迹的预期特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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